"原来先生,另见青山。"

【黄叶】雪色

※其实这个,是我写错点文梗的结果……

我写完之后过来看了看才发现叶神设定我写错了[……]

日后再补给她吧…ORZ,这篇就独立发了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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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

 

帐内点着盈盈烛火,一人正执着棋子蹙眉端详着,而他对面的人则是不疾不徐地端起了放在棋盘边的茶盏,浅饮一口,偏头看见他还在思考,不免含笑道:“少天还没想出来?”

被称作“少天”的人摇了摇头,有些颓然地把黑子往棋盒里一掷,任由它撞在别的黑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
“当初夫子教导时便学不会这些玩意……还是不要作弄我了。”

“未曾尝试,又怎能谈得上放弃?”

那人曲起手指,轻叩着红木漆成的桌面,漫不经心地发出富有节奏感的钝声,身上一袭黑袍由暖榻长长垂至地上,映着披散的长发,整个人如一团浓墨,眼瞳里却清晰地倒映出桌上明晃晃的烛光。

他话中像是意有所指,却又像是不经意的一句话。

黄少天微微怔忡了下,反应过来时却摸了摸鼻子,只道一声“多谢赐教”,恰到好处地掩饰了过那一瞬的思绪。黑衣人亦是浅浅地笑,像是丝毫没有发现他的尴尬一般,只是径自偏头剪着有些萎靡的烛光。

烛泪蜿蜒下来,盈满了下盘的铜碟,只消一拨弄,便又活泼地摇曳了起来。

“既然少天对下棋无心,那不如早些回去歇息吧。”

黑衣人淡淡地道,下颌的线条在烛光照映下愈发模糊。黄少天垂下眼眸,把指甲被掐进掌心,却浑然不觉疼痛,惟有勉强笑着,咬着牙单膝深深一拜,便执着佩剑转身离去。

 

而黑衣人在约莫半柱香之后方抬眸,若有所思地看着人原本站着的地方。身后的阴影处忽然走出一个人,在距离他三尺远的地方恭敬地单膝跪下。

“王,那嘉世派人来寻……”

“告诉他们,不曾寻到。”

喻文州将黄少天方才执的那盒黑子拢过来,拈了一枚,轻轻巧巧地落在棋盘上的一处空当上。

原本棋盘上的黑子已成困势,经他一手,却瞬间反败为胜,倒是将原本占了上风的白子消灭大半,令其身陷囹圄。

他抿了抿唇,复又捏起那枚黑子,只在指尖摩挲玩弄着,嘴角扬起一个奇异的弧度。

那人见他心情大好,未说旁的,只低沉着声音道:“是,属下告退。”

喻文州身形未动,待暗卫又隐于黑暗之中后,方轻柔叹息了一声,意义不明,尽化在了浓浓的深夜之中。

 

 

2.

 

正是雪夜。

 

黄少天从喻文州帐篷中出来时已经过了子时,寒气扑面而来,鹿皮的靴子踩在雪里,使得厚重的雪嘎吱嘎吱地作响。

几乎是未过多久,他的脸颊就因为冻得有些微微发红,唇齿呼吸张合间流露些白雾。但一想到那人,他心中便涌上了万般柔情,像是幼年偷尝阿娘酿的米酒一般一样的甜,令人醉溺期间。

……真是痴。

不过即便这样,也是认了,谁让自己喜欢上的是那个人。

思虑及此,黄少天咬着下唇笑起来,加快了回帐的脚步。

 

 

夜幕深沉,却仍有星辰在其中忽明忽暗地闪烁,看起来明天会是个晴天。

黄少天视力极好,隔着自己帐篷老远就看见明晃晃的雪地里站着个人,披着个黑色的大氅,手里提着盏灯,散着模糊又温润的暖光。

那人也看见了他,懒洋洋地挥着龟缩在长袖里的手。黄少天见状,不由得加快了脚步,甚至提了点轻功,匆匆跑到他身边去。

 

只一个打哈欠的功夫,叶秋甫抬眸就瞅见了蓝雨鼎鼎有名的大剑客俊秀的脸近在咫尺,一双星眸紧张地在他身上扫来扫去,半响急急慌慌地把身上惯穿的那件大氅脱下来又给他盖了一层。

叶秋不由得噗嗤一下笑出声来,黄少天的那件大氅往下滑了滑,对方瞪他一眼,又给往上拢了拢。

叶秋把脖子缩在厚厚的衣物里,原本虚胖的脸上因为之前的事倒是减了几块肉,露出苍白的脸庞和闪着狡黠光芒的双眸。这一副光景搞得黄少天心有点痒痒,神色复杂地瞅了半天,寒风一吹,心里那点邪火才按了下去。

叶秋一手勾着灯笼,一手抓着他短衫的下摆就往帐子里走。而黄少天则是一边走一边跟他嘟囔。

“老叶你怎么还没睡?”

“你不是还没回来?”

“这不一样……哎!”黄少天抓抓头发,有些烦躁,不知是气他不在意身体还是气自己回来得太晚,“王拉着我下棋,一时就忘了时间了……你身子还没好,受了寒岂不是更糟?”

叶秋睨他一眼,似笑非笑。

“再糟也不能有现在糟了。”

黄少天一下子就哑了,犹豫着想说什么,只是看着叶秋的脸,还是没能说出口。

 

叶秋拉着他进了里屋,屋里早已烧好了炭火,暖融融的。他随手把两件大氅掀下来挂在一边,转身坐在软榻上,却见黄少天呆呆地还站在一边,不由得挑了挑眉,伸手去拉他。

“怎么了?”

“……没事。”

黄少天声音有些闷,难得乖顺地过来坐在他旁边,忽然侧头认真地看着叶修,“老叶。”

叶秋刚想些什么打破这个僵局,却被这么一打断,不由得有些怔愣,“啊?”

“你会不会……也有些恨我……”黄少天声音渐渐微弱下去,眼睛湿漉漉的,目不转睛地看着他,活像被遗弃的小狗,“把你藏在蓝雨,不能真正地帮助你去打击嘉世,甚至都无法说出你的身份……我……”

黄少天还没说完话,就见叶秋摇了摇头,仰头看着他露出有些烦恼的表情。

“你最近就是在研究这个?”

黄少天眨眨眼睛,对人煞风景的话异常不满,但心里忽然又涌上一种像是一块石头落了地的安心感。

 

“我告诉你。”

叶秋眉目慵懒,兴许是贪暖,往黄少天那边凑了凑,笑意盈盈,

“没你救……我估计早死了。所以也不用担心这个。”

 

黄少天看着他,忽然又想起一月前的溪水边,那个被人追杀身负重伤的人,即使浑身血污,他的眼睛也是如面前一般的亮。

他见惯了战乱杀伐,也沾满许多血。但那一次,是叶修的血。

叶秋缩在他怀里,被冬日的溪水冻得神志不清,却仍然轻轻地摸他的手腕,小声安慰他。

“别哭,没事……”

 

“哎你别哭啊,我真的没事。”

叶秋促狭地凑了上来,把沉浸在回忆里的黄少天吓了一大跳,整张脸都涨红了,脑子里一片混沌。

“谁、谁哭了!”

叶秋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。

 

事实上黄少天真的是没哭。

当时救叶秋的时候,虽然心里受到了极大的冲击,不过他发挥了一贯的冷静,没有声张,把他带回蓝雨救治,堪堪救回了叶秋这条命。

而现在,他也没哭,也不可能哭。

黄少天滔滔不绝地斥责着叶秋的揶揄,叶秋目光低垂,嘴角带着笑,随意地拉着黄少天冰凉的手微微摩挲着,成功让人闭了嘴。

黄少天知道他对自己无意,却仍然是红了脸,半天说不出话来。俩人一时都无语,黄少天看着他漫不经心的模样,心里莫名地酸涩,却依然把心沉在这个梦里,久久不愿醒来。

 

炭火在炉里噼里啪啦地烧灼着,偶尔发出些轻响,却依然惊不醒各怀心思的二人。

 

3.

 

“黄将军,王请您过去。”

“是,我知道了。”

 

天刚蒙蒙亮,叶秋就听帐外耳语,接下来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,一抬眸就看见带着露水寒气的黄少天走了进来。

“你醒了?”

黄少天坐在他榻边,替人掖好被子。说来也奇怪,叶秋行军打仗这么多年,不怕血泪,却偏生怕冷得很,此时正窝在床上将浑身裹成个球,堪堪露出一双眼睛同以供呼吸的鼻子,眼睛滴溜溜地在黄少天身上打量,闷闷却戏谑的声音从被子底下透过来。

“喻文州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?天天召你过去。”

“……老叶……”黄少天幽幽唤他。

叶秋笑,就感觉头上笼罩下一团阴影,黄少天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看得人特别无辜地眨了眨眼睛:“干嘛?”

“我看你是闲得太无聊了?有说嘴的功夫不如养好伤同我痛痛快快地打一场。”

黄少天抿了抿嘴,以显示自己的不满。叶秋撇了撇嘴,也没把这太放在心上,只是笑着推搡他,“得了,快去吧。一会又该催人了。”

黄少天未语,只是径自站起身来,背对着理着衣服,声音淡淡地传过来,“我将小厮带去了,你若是有事,只管使唤门口的卫兵便是,只是莫要出这几个帐子,过了这里,余下的人便不是我的心腹了。”

“知道知道,你只管去吧。”

叶秋摆摆手,黄少天斜他一眼,掀了帘子往帐外走。

待黄少天走后,叶秋方敛了笑容,伸手在被褥下摸索了几番,将那张黄少天进来之前匆匆塞进的纸条又抽了出来。

上面只有四个大字,笔迹秀美,自有一派风骨。若是黄少天在此,定会一眼认出那究竟是谁所书——

 

叶秋摸了摸下巴,随意地把纸团揉了揉握在手心里,只得刹那,再度张开,便只剩细细的少量屑粉。

 

“今夜子时啊……”

 

 

3.

 

叶秋拢了昏暗的烛火,无声地坐在黄少天旁边。黄少天呼吸平稳,平日里灿若星辰的眸子正安静地闭合着,仿佛沉浸在一个美好的睡梦之中。

叶秋就这么看着,勾起嘴角,目光是他所看不见的温和深沉。他的心头忽然涌上了些愧疚,更多的却是对不可估量的未来的希冀。

“若有缘再见……”叶秋垂下眼眸,一手端着烛台,另一只手在虚空中描绘着沉睡的人的脸庞,声音断断续续,几乎要溶在空气之中,“那我便考虑考虑……”

 

帐外霰雪漫天,寂静地飘洒在空中,如同深夜中渐起的云海。

一身黑衣的人于树林深处蓦然回眸,冲着来者微微一笑。

“你来了。”

叶秋揣着手炉慢吞吞地从树后走出,眉目尽染慵懒的意味,“都准备好了?”

即便是对着蓝雨的王,他依然是这般毫无规矩,不过也好,若是循规蹈矩,那他便不再是叶秋了。

喻文州颔首,眸光撇向另一边。一匹枣红马被束在另一边的树干上,背上还背着一个大包裹,看起来分量就不轻。

“你要的,尽于此。”

叶秋仿佛早已料到一般,笑嘻嘻地瞅向他,“行啦,日后哥若是成了大事,定不会忘了你这番恩情。”

喻文州只是笑,半分没有感情波动,“这不过是看在过去的情分而已。”

“嗤,小气。”

“过奖。”

 

叶秋不理他那茬,稍稍发劲便使出轻功一跃至马上,丝毫不像是身负重伤的人。他伸手勾了缚在树上的缰绳,攥在手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喻文州。

“那叶秋在此谢过蓝雨大恩,日后绝对十倍奉还。”

喻文州轻笑,随手裹紧了身上的衣物。

“还有一事。”

“什么?”

“少天那里……”

“……啊。”

 

叶修秋翘着嘴角调转马头,背朝着喻文州,像是随时都要远行的模样。

雪花飘下来,沾染得人发丝渐白,三千青丝化为斑白,声音几近要散在风中,如此渺茫,又如此平静。

 

“你当真认为,他还是曾经的那个黄少天?”

 

 

乌夜如漆。

帐中生起了炭火,烛灯点了几盏,照得如同白昼。

床上的人慢慢擦拭着剑,剑锋寒光凛冽,倒映在眼瞳里,有了几分冰蓝的光芒。

 

 

5.

 

 

荣耀历三十八年。

 

嘉世大乱,其国境众多的起义军内,有一支名为“兴欣”。

 

荣耀历三十九年。

 

嘉世帝国瓦解,兴欣领袖、曾为嘉世斗神的叶修即位,以“兴欣”之名作为国号,一代盛世就此开启。

 

 

在兴欣同负隅反抗的嘉世斗争之时,民间曾传出过不少趣事。

譬如当今圣上叶修为微草指点过兵法啊,曾经在被嘉世追杀的落魄之时在蓝雨安身落户啊等等,诸如此类。

孰真孰假,已不可考究,但唯一可以确认的是,这些往事都已消散在历史浩瀚的长河中,如云般杳无踪迹。

 

 

荣耀历四十一年。

 

新皇即位,大赦天下,减免赋税。

而本因战事而饱受苦痛的嘉世百姓皆因此得到喘息时机,昔日的繁华逐渐恢复,歌舞升平。

 

蓝雨轮回霸图诸国受邀于嘉世参加宴请,以一览这位新皇,同时也是昔日战友的风姿。

 

觥筹交错,清乐迭起。

身侧不断地有人敬酒寒暄,经过了一番你来我往的酒宴交锋之后,黄少天头脑有些昏昏沉沉的,他抬起眼眸,看着主殿上明黄衣服看不清眉目的人,忽而有些迷茫。

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么远。

隔了一个国家,隔了万顷疆域,隔了蓝雨兴欣,隔了心。

两年之前的夜晚,那个人带着冰冷的河水和鲜血躺在怀里,眼神明亮。

他临走时那天没有月亮,只有漫天的云雾和南方的雪。他戳破了黄少天的那点小心思,却又走得悄无声息。

而现在……

黄少天的喉头有点堵。曾几何时,在听见嘉世国破的时候,他曾经很想问他所考虑的结果是什么,但是对于现在来说,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。

……是的,不重要了。

 

他感觉头晕晕的,勉强眨了眨眼保持清醒,冲着旁边的喻文州轻声耳语。

“王,属下不胜酒力,请恕暂时失陪。”

喻文州听见他的声音,黢黑的眼眸转了过来,微微点了点头。

 

寒风料峭。

黄少天站在楼阁上,遥望着还未升到中空的皎月,原本混沌的脑子也清醒了不少。他细细地摸着赭色漆成的栏杆,唇边泛起丝丝笑意。

他忽然想起那个雪夜的夜晚,也是这样的冷,那个人提着小灯静候着斯人归来。

而也是那个夜晚,喻文州警告他,何不尝试一次?

……只可惜……

黄少天的手指屈起,漫不经心地叩打着栏杆。冰凉的手指按在更彻骨凉意的栏杆上,有种沁骨的刺痛感。

只可惜……还未等尝试,这场荒谬就已经落下帷幕。

 

直到通体冰凉时,黄少天脑子里才想起他还要回到晚宴上去。

届时月色已经遍布天地,如同一层薄纱淡淡地笼罩下来。

他甫转身,就看见一个人含笑伫立在身后不远处的地方,不知已经站了多久,肩膀上都有了些星星点点的霜水。

一袭白衣,一如初见。

 

他忽然有些眩晕。

胸口里倏忽上涌起满腔的热血和话语,但这一些都在双方视线交接的一刹那,化为荒芜。

 

黄少天听见自己的嗓音干涩又喑哑。

“叶修……”

“嘘……”

叶修用食指抵住自己的嘴唇,做了个噤声的动作,眼眸中熠熠生辉。

 

“好久不见。我考虑好了,想听吗?”

 

 

END




我发现我真的是特别喜欢写开放式结局……

一开始埋了几个伏笔到后面我自己都不记得了ORZ,剧情完全根据心情变来变去。


简单叙述一下可能有疑点的地方。

就是黄少天把叶修藏起来了替他养伤,也有着想把他留住的心情。但是叶修早就瞒着黄少天跟喻文州联系好了,并且请求援助。

少天单箭头,叶修的态度模棱两可,觉得自己的未来无法预知,于是给了他一个未知的承诺。

……大概就是这样。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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